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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高/银all/杂食

【御庭番相关无CP】影子,与光

丨摸了一条拖了一年的,奇怪的,不知道该怎么打tag的鱼

丨御庭番相关,无聊的碎碎念

丨时间和情节统统瞎掰,不要较真

 

站在船头的时候,我看到天际残阳如血。

 

有两三只乌鸦和我一起立在船头。今天没有起风,只有因飞船前进而带起的气流不轻不重地拂过我的脸颊。云积得很厚,水气凝结成丝雾,在头顶簇成团,也许到夜晚就会下雨了。然而看着那云朵原本清浅的白色被夕阳染成浓重的红,我又不禁胡思乱想,觉得从那云朵里落下的应该是血。

 

这景色很有些不祥,如果我是电影或者动画的主人公,那么此时观众应该会开始担心我的安全。事实上,他们猜测的没有错。现在我站在这里,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接近。

 

来者是服部全藏,来杀我的人。

 

 

 

这不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十二岁那年,当我被绑在柱子上,看着同龄的伙伴为了救我与敌人厮杀的时候,一把苦无朝我的胸口飞过来。我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那人根本不通忍术,连最简单的击退苦无也不会,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挡。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胸前开出一朵血花。那人整个身体瘫在我面前的地上,面罩滑落下来,我看到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那时候御庭番中有十个未来将军的影武士,我是其中的一个。然而眼前这个人却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他就是未来的将军,德川茂茂本人。

 

真正的将军居然为了就一个影武士而深受重伤,这事情传出去,恐怕不仅是我或者御庭番,伊贺一族都难逃一死。我并不害怕死亡,然而如果我的族人因我而死,那才是最可怕最接近死亡的记忆。

 

德川茂茂是个好人。我只是个普通的忍者,不懂什么高明的文学修辞,但是我偏执地认为我不能用善良或者好心这样的词语去形容未来的将军大人,我只能说他是个很好的人。这一点从他愿意为了救我区区一个影武士而身陷险境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他当然不会让伊贺灭族的事情发生,于是我们决定互换身份,我作为将军回到将军府,而真正的德川茂茂留在御庭番养伤。

 

“毕竟影武士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刻才存在的吗?”他那时躺在舞藏爷爷的怀里,奄奄一息,说话的声音虚弱到听不清,然而他竟然在微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们安心,但是看着他的微笑我的确感到了安心,我想他以后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将军。

 

在将军府的那半年大概是我扮演将军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努力做到如同在御庭番学习时的那样,然而真正的将军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压抑与乏味。我不得不学习很多与忍术或者模仿术无关的陌生课业,还要听取当时的将军,德川定定大人的单独授课。我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在面对定定大人的时候总会感到不寒而栗。我总觉得那双看似慈爱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破了所有的破绽,因为心虚得发软。所幸我的身边还有舞藏爷爷,在他的掩护下我总是有惊无险,逃过数劫。舞藏爷爷还会时不时宽慰我说我学得很像。那时的他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连他也骗过。

 

偶尔晚上偷得一点空闲时间,在舞藏爷爷的默许下,我会跑去和澄夜公主玩耍。那时候她才是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分辨不出我和她亲生哥哥的区别,一见到我就高兴地伸出双手要揪我的头发,我想真正的茂茂应该也很宠这个妹妹。然而当我坐在床边看着小公主抓着我给的玩具笑得流口水的样子,心里却想着,不知伊贺的哪几个女孩,今后会成为她的影子。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将军伤势痊愈。我回到御庭番,听到的却是将军那一番话。

 

“御庭番中的职责,不是保护将军,而是守护将军的职责。而将军的职责是,即使赌上性命也要保护好百姓和国家。”

 

我很惊讶,那分明是服部全藏说过的话。

 

 

 

“你和将军是朋友吗?”后来我问全藏。

 

那时他忙着翻看一本JUMP,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又继续问他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回他却懒洋洋地反问我,你不应该是最了解将军的人吗。

 

的确,从成为影武士的那一天开始,我的一言一行都在模仿将军本人。然而除却那一次意外的救援活动,我却几乎没有真正地与他接触过,对于我和其他影子来说,德川茂只是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那个人。

 

于是我不依不挠地追问全藏,除了尚存的孩童的好奇心外,更是因为身为影子,我想知道,在全藏眼里,我为之付出生命的君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将军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最后他终于冒出一句话来打发我。

 

这个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性格,我想。

 

我想起十岁那一年,我选择成为影武士的时候。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在我刚出生后不久,就因为一次保护德川定定大人的行动而双双身亡。伊贺的村人们将我抚养长大,因此我这一条命是属于伊贺,或者说是属于将军的。但我资质一般,注定成不了最出色的的忍者,只有这一条命最值钱。因此成为将军的影子,对我来说并不是个意外的决定。

 

那年我被毁去容貌,易容成德川茂茂的模样。那个下午太阳很晒,我从那间小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全藏躺在树底下睡觉。他和我不同,他是我们这一辈身手最出色同时也是最叛逆的一个,那时我们都相信他会成为下一代御庭番的首领。

 

“感觉怎么样?”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闭着眼睛问我。

 

“还好吧,不太疼。”我告诉他。然而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小屋里就传来另一个影子的惨叫声,这让我那句话变得十分尴尬。

 

全藏笑了一声,很好心地装作没有听见那声惨叫。他抬起眼睛看看我的脸,说所以将军就是长得这样子啊。

 

“好看吗?”我问他,同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摸上去的触感有点陌生。

 

“就是普通人的样子。”他回答,“我还是觉得你原来的样子更顺眼一些。”

 

那天之后,御庭番多了十几个和将军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子。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很幼稚地喜欢让其他人辨别我们谁是哪一个。可惜那时候年纪小,装的不像,总是很轻易地被别人认出来。后来逐渐长大了,我们变得越来越相像,都像天守阁里的那个男人,然而那时我们已经没有闲心再玩这个游戏,也没有人再陪我们玩。

 

 

 

在定定大人的独裁下,御庭番解散了。那是全藏刚成为御庭番首领的第二年,曾经的伙伴们四散在江户各地,此后很多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我们这些影武者因为还有将军替身这个价值,被松平公留下,留在了将军府内。

 

影子是不能见人的,平日里我们就呆在府中的密室里,进行着和在御庭番时一样的课业。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那里的环境只能勉强算得上舒适,但是我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偶尔我们会替将军出席一些危险性高的活动,或者在松平公偷带将军出去玩的时候,作为替身呆在天守阁内。

 

后几年将军似乎在城外交到了很多朋友,所以出门的频率渐渐高起来。这让我们这些影子都很欣慰。这不仅是因为我们“放风”的时间多了,是的,我们私底下把替将军出任务这件事叫做“放风”,更因为我们都在替将军高兴,他不再像刚继位的那段时间做一个孤独而苦闷的傀儡将军,他有了更多的朋友,也变得更加从容。我们都相信,假以时日,他必然能挣脱枷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征夷大将军。

 

在放风的时候,我有时会见到澄夜公主,但我不清楚那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公主和将军一样,拥有很多个影子。从御庭番搬入天守阁之后,我们和那些女孩子分开来住,很少接触。我本来就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她们的扮演也都登峰造极,因此我很难分辨出她们之间细微的差别。

 

但是我能够认出其中一个女孩子,她每次都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凑过来问我是哪一个影子,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又总是让我猜她是哪一个。我猜不出来,她也不强迫,只是笑得眉眼弯弯。每一次我看着她笑的时候,就会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个妹妹。

 

可是后来她死了,死在一场失败的绑架里。

 

她的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其他女孩子们哭得花容失色。和将军不一样,公主的影武士们并没有那么的危险,她是她们之中死的第一个。而我们面对这件事则平静得多,十二岁那年我被绑架之前,我们中的第一个就已经死去了,而这些年也陆续失去了其他三个伙伴。

 

那时候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听到那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记得她还没有成为公主影子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大概才七八岁,很喜欢花,每天午休时就一个人跑去教室后的山坡上采野花。那张在阳光下戴着野花欢笑的脸很漂亮,比我最后看到的,她躺在担架上苍白微笑的样子要漂亮。

 

那是我二十多年来,最难过的一刻。

 

 

 

后来德川定定死了,茂茂将军身陷更大的危险之中,短短半年间我的同伴又离开了两个。

 

我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事实上这二十多年来,我都是抱着明天就会死去的想法活下来的,所以早就对此感到麻木。然而每一次我看到我的同伴离去的时候,我还是会感到悲伤,因为深知自己无能为力而只能平静克制的悲伤。

 

我并不害怕死亡,可是我害怕我的朋友们在我眼前逐一死去。

 

所以在全藏来找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时候被那位大人救回来的性命,就为了他使用吧。”我对他说。

 

全藏难得的不是我所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神情严肃,没有笑也没有接话。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全藏时常嘲笑我,为了君主而死去的家伙,都是笨蛋。

 

然而这一次我不是为君主而死,而是为了朋友。

 

眼前的这一个朋友,和远方的另一个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朋友。

 

我曾经以为我是个优秀的忍者,我有忠诚心,有信条。然而我最终没有做到。我和全藏,甚至猿飞一样,我们都做不到成为一个无情的忍者,只受金钱的驱使。

 

我们依旧有感情,想为朋友,而不是纯粹地为君主或者金钱而死。

 

“JUMP带了吗?”我问他。

 

他明显愣住了,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我还会问他这个。

 

“别忘了之前那么多年的JUMP,可都是我和你一起抢着在课上看的。”我笑着对他说,“很久没有看了,还有些怀念呢。”

 

“没有带。”他只好说,似乎有点想微笑,但最终又没有,“可不能一心在意后续啊,决心会动摇的。”

 

“嗯,我知道。”我说,“这不是最后一次了吗。”

 

他许诺下一次会给我带来。

 

“不用了。”我拒绝了。

 

下一次,难道他要把杂志烧在我的坟前吗。可是我们都知道我死后不会有墓碑,甚至不会留下名字。

 

“那就让你和将军大人,就替我看下去吧。”

 

我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我十分尽责地扮演好将军的角色。这一回我身边没有任何人,没有代替澄夜公主的影子,也没有帮助我的舞藏爷爷。我却并没有像十二岁时那样感到害怕或者不安,我想我的演出堪称完美,因为连将军最亲近的人也没有认出我来。

 

也许是因为人之将死,我经常会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在御庭番和全藏一起在课上偷看JUMP,和猿飞一起围观全藏和老师对决的日子,还有在天守阁的那些不见天日偶尔有光的日子。

 

其实那天全藏走后我有点后悔,因为想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御庭番的那些伙伴们过得如何。

 

不过其实不问也没有关系,至少我记得我见过猿飞。

 

我猜想那应该是个夏日,我和另一个影子代替将军和公主出席某个幕府的活动。在轿车开过某条街的时候,我看见那一头浅紫色的长发。猿飞菖蒲已经不是幼时那个冷眼旁观全藏恶作剧的小女孩,她痴痴地跟在一个银发武士的身后,举止夸张,完全没有了当初我熟悉的御庭番众的样子。那样的猿飞很陌生,可是我却莫名地觉得那才是最适合她的。

 

看起来在分别之后,我的同伴们还是过得很好。

 

这让我觉得很高兴,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笑得太夸张了。”澄夜公主的影子凑过来提醒我,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而我依旧分辨不出她是哪一个。

 

那一点小瑕疵无伤大雅,那依旧是我离开御庭番之后,觉得阳光最明媚的一天。那一天的阳光甚至照亮了往后,我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也就是现在。

 

 

 

全藏点了舞藏老爷子的穴道,然后走了过来。

 

我笑了一下,我不该在临死之前想太多的。天边的血色更加浓重了,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停在我身后。于是我回过头,对他说拜托了。

 

而后我听见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还有乌鸦展翅起飞的声音。

 

 

 

不过这依旧不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因为从选择成为将军的影武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了生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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